【家园】素贞（短篇小说）

引子

一排长长的送葬队伍缓缓的出了村子，一个一身素白女人由两名妇女搀着，步履跄踉的跟着后面，那凄凄凉凉的哭声，惹得众人都陪着唏嘘不已……

【一】

素衣的女人，中等身材的她，保养的很好，皮肤白白的，虽然生了两个孩子，但身材一点没走样，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像热辣辣的小媳妇，村里人都说，素贞命好，找了个有能耐的男人，也的确是这样的，素贞虽然农村，却没有干过多少农活，家里不却钱，轻点的活有丈夫，稍微重点的活，就雇人帮忙，从不让她去。

素贞没事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，那桌椅擦得放光，整个一个大院落那是井然有序，连一根柴禾棒棒放得都在位置上，素贞特喜欢养花，农村的院落都是土地，东边的一排有不同颜色的月季，还有盆栽的文竹、杜鹃、君子兰，西边还有好多叫不上名的花花草，妆点着他们的院落，一年三季都有花香。大概是喜欢看书的缘故吧，素贞给人的感觉就是素净淡雅的那种美，虽然也食人间烟火，但不染一丝俗气。

素贞有一双儿女，和丈夫同龄的伙伴，有的儿子已经结婚了，他们结婚迟点，孩子们现在都还在上学。素贞的丈夫一年四季跑运输，早出晚归的，只有在农忙时在家闲几天。儿子寄宿在学校，平时家里只有她和闺女俩个人，日子倒也过的舒心。

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，就在丈夫给别人拉货时和另外的一辆车相撞，当场毙命。闻之噩耗，素贞当场晕倒过去，众人忙掐人中，哇的一声素贞哭出来了，心被掏空了，没了主张。丈夫没有兄弟，又不是生病死亡的，既要交涉事故，还要安排丧事，素贞一个妇道人家，那里能应付的了，幸亏了丈夫的一个叫大海的远方侄子，跑前跑后的料理。

大海是村支书，又兼村长，无论谁家红白喜事都要找他去帮忙料理，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能人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，何况还是自己家的叔叔。论年纪大海还要长几岁，但叔的辈高，他也理所当然是孝子。为婶子交涉好事故赔偿款，又亲手料理着殡葬了叔叔。殡出了丈夫，送走了众人，素贞心里感激大海。

素贞：“大海，这次多亏你了！”

大海：“婶子，别说见外的话！”

素贞：“唉，你说，这不是天杀我们吗？这以后咋过呀？”

大海：“婶子，这事既然让咱摊上了，就要坚强，人已经死啦，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。”

素贞哽噎着说不出话，素贞的姐姐赶紧扶素贞躺在床上，含着泪劝妹妹想开啊。

大海看着泪流满面的素贞，心里泛起了隐隐的疼痛。赶忙起身告辞。

【二】

大海回到家，母亲迎出来：海啊，回来啦？呃，娘，还没睡呀？母亲说：这不，等你吗？娘，天不早啦，快睡去吧“大海边给母亲说着，边走进自己的房间。大海的母亲也是四十几岁上就守了寡，没有找人，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仨儿女，给大海娶了媳妇，又体面的嫁了两个闺女，年前的时候，孙子也娶了媳妇，眼看着要四世同堂啦。别看大海在外说一不二的，在家里可是个大孝子，母亲有个病病灾灾的，大海就睡在母亲的炕头，亲自侍奉母亲。

大海的妻子是个木讷的人，不爱说话，更谈不上和外人交往，整天就是地里家里两头转，身材高大，再粗苯的活也难不到，可能源于大海的原因吧，对老太太也特别好，老太太喜欢吃什么，软硬拿捏的很到位，洗衣服，烧炕，那真是把老太太侍候得舒舒服服。可就是这样的女人，一直入不了大海的心，刚订婚不久，大海就不愿意啦，闹着要退婚，是他的母亲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诉自己多不易，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三孩子，大海却不听话。“人家姑娘那不好啦，身体胖胖的，瞧瞧那屁股多圆，以后准能生养。”大海拗不过母亲。

新婚以后，大海和妻子不像别的小两口那样，出双入对的，总是别别扭扭的，在果园干活都是你在这头，她在那头。虽然媳妇言语不多，可是真能生养，没多久就怀孕了，老太太乐呀，她做梦都盼着抱孙子，终于如愿了，大海妻子头一胎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，老太太喜呀、乐呀，挨家挨户的送红鸡蛋呀。有了儿子的大海再也不敢提离婚的事，尽管非常喜欢儿子，可对孩子的妈妈依然冷淡，提不起兴趣。有儿子了，夫妻生活更少，最后大海干脆搬到另外的房间自己住。

过了几年以后，他们才添了一个女儿，以后他们一直过着分居的生活。夫妻生活的不幸福，并没有影响大海的工作，相反，他把整个身心都扑在工作上，带领大家种植果园，给村里修了水泥马路，当上了村支部书记以后，又给各个自然村引安了自来水，大海的人缘和政绩深受村民的拥护和爱戴。

【三】

素贞的天塌了，无奈自己还要咬牙撑起来，为了儿女，就像大海说的要坚强。人常说：“寡妇门前是非多”，素贞本来就不爱串门，自从丈夫去世以后更是很少在村里走动，村子里有些热心肠的人张罗着给素贞介绍男人，都被素贞给拒绝了，素贞贴定心和两孩子过。

素贞的家在村子的最边上，丈夫去世以后，两个孩子又都寄宿在学校，就里就她一个人，每天晚上她就早早的收拾了门。就在那年冬天，素贞看了两集电视剧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，啪、啪、啪有谁叫门，素贞心里一惊，娘家人不会晚上来，也不会是本家的人，那会是谁呢？素贞披上衣服，隔着门问：“谁啊？”门外半天才有个男人的声音：“我，大妹子，你开开门，我有点事“。素贞一听，就知道是村上的一个老光棍，名叫老赖，老赖原来也有老婆，可老婆有羊癫疯病，，老赖身强力壮的经常给人家打零工赚钱，有一次老婆犯了羊癫疯病，边上没人，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死硬啦，老婆死了，也无儿无女。成了光棍的老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，闲了的老赖就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。

”老赖哥，你回去吧，我是不会开门的“素贞正声说。老赖一听，耍开了泼，又是拍门又是敲窗。就在这时，有户人家闹分家，请大海去调解，完事以后，那家人千谢万谢的送出来门，大海刚准备转身回家，就听到老赖的撒泼声，老赖看到了村支书，顿时蔫了，大海正色道：”老赖叔，你不看看人家寡妇失业的可怜，这是干嘛“？老赖灰溜溜的走啦。

大海也准备走时，素贞叫了一声：“大海”

大海站住了脚：“呃！”

“大海，谢谢你！”

“呃，婶子，快回去吧，怪冷的！”

“大海，你也进屋吧，暖和暖和？”

大海迟疑了一下，还是跟着素贞进了屋。

北方的居家，前面总有几间大平房，中间是很大的院落，素贞的房间就在前面，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，更是暖和，入鼻丝丝清香，冬季了，好多花素贞都搬进了房间，坐在沙发上的大海心有点醉了。

素贞忙着给大海沏茶，并没有看到大海的变化。“大海，喝水”，就在大海伸手接水杯时，叭的一声，纸杯太软，茶水全洒在素贞的衣服上，出去时披的外衣弄湿啦，素贞抬手就脱了外衣挂在衣服架子上，露出了一身碎花水红色内衣，素贞丰满的身材在微暗的灯下更是迷人，大海醉了，原始的欲望在心里升腾，就在素贞递过来第二杯水的时候，大海握住了杯子，也握住了素贞的手，男人的阳刚之气顺着手指传遍了素贞的全身，素贞的脸绯红，满目的柔情相凝，大海再也压制不了那原始的欲望，紧紧的拥素贞入怀，舌尖急切的探入素贞温软香甜的小嘴，手也抚摸着一对高耸且富有弹性的大馒头，素贞有点羞涩，但身体却迎合着大海那原始的凶猛……

云雨过后，大海般过来素贞的肩膀，叫了一声：“婶子”，素贞用手捂住大海的嘴，满是柔情的眼睛能滴出水，轻声说：“海子，以后别叫婶子，叫我贞”，又一股暖流传遍了大海的全身，大海的欲望又被勾起，与其说第一次是急切、猛烈的，还没有尝到那骨酥的滋味，那么这一次他们是温柔的、细腻的品尝那一阵阵涌上心头的热潮……

【四】

回到家的大海，好像还没有醒来，家里人都睡了，大海来到厨房，沏了一杯茶，提了热水瓶进了自己的房间，躺在自己的床上大海一边喝着茶，一边回味刚刚那一幕幕，他感到那一切都是梦，是一个多少次在梦里的情景啊，梦里的女人在今晚才是那么的清晰，今晚才真实的触摸到了，那个自己做了半生的梦，以前对素贞只是敬，现在真实了，清醒了，那是爱，是一个男人遇到生命的另一半的真情流露，大海清楚了，他从心里爱上了素贞，这个他生命中的女人。

素贞更是不能平静，自从男人死后，大海跑前跑后的料理事，她的心里已经烙下了这个魁梧男人的印记，只是被自己有意识的遮掩着，她想把这份情永远的埋在心里，本以为就这样老去，但在今晚一切都改变了，是大海唤醒了那死去的爱，素贞醒了，素贞的爱情睡醒了，在大海的怀抱里，她感觉自己是一个女人，从大海的眼睛里，素贞找到了真爱。每个人都有生命中的另一半，只是有些人很幸运，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，而有些人，寻寻觅觅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，只能把遗憾留到来世。

【五】

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大海和素贞的事被饶舌的人们传的纷纷扬扬。

“哎，知道吗？大海和素贞好上了”

“别胡说，人家可是婶婶、侄子”

“嗨，你还不信，有人证！”

“谁呀？”

“老赖呀，老赖亲眼看到的。”

“去、去、去，老赖进屋啦？”

“那好像到没有，那你说为什么素贞不找男人，还不是看上大海啦！”

“嗨，嗨，还真是啊，一个不和老婆睡，一个不找男人，感情是相互给对方留着。”

“呃，般配到是也般配，就是怎么称呼呀？”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众人是一阵怪笑

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大海母亲的耳朵里。

【六】

吃过晚饭，大海的母亲叫儿子到自己的房间，开门见山的说，是不是和素贞有来往，大海说：“娘，你别听她们胡说，那些人整天是吃饱了撑的。”

“海啊，娘也知道这么多年，你苦，可你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，别折腾啦，你媳妇也不容易，啊，海啊，听娘一句劝。”

“呃，娘，我知道该怎么做，你睡吧，我出去一下，队里有事。”

“海啊，你去吧，早点回，别乱跑，让别人说闲话”

大海出了自家的门，径直走到村头的素贞家门口，还没抬手敲门，素贞就吱呀的开了门，几天没见的他们俩，像隔了一个世纪，相互紧紧的拥在了一起……

大海搂着素贞，素贞静静的躺在大海的怀里，“贞”，“呃”，娘已经知道咱俩的事了。“素贞听着，想着他们尴尬的关系，眼里不由得涌出了泪水，他们相爱了，真的爱对方，自己是自由身，可海子不一样，海子有妻子，有老娘，又是村里的干部，想着想着趴在海子的胸前哭出了声。大海抚摸着素贞，柔声说：”贞，别哭了，太阳会从每家门前过，只要我们真的相爱，会有出路的，老天会眷顾相爱的人，会有办法的。”

【七】

没过几天，大海首先辞去了所有的官职，回到家里和母亲坦白，要离婚，母亲死活不同意，发了狠话，除非她死了，要不然素贞别想和大海在一起，看着母亲如此坚决的态度，大海知道，只有时间才能让所有的人明白，真爱是可以经历时间考验，也唯有时间能见证真爱。

晚上他又去了素贞家，缠绵过后，他告诉素贞，他要离开村子，为了更好的生活，去外面闯荡一番，让自己的阅历再深点，知识也更广泛，更想多挣点钱，起初，素贞不同意，但她也知道，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，谁也改不了。

大海走了，去了新疆，利用自己管理果园的知识，在那里承包了一百多亩果园，一年就有了受益。在外的日子里，他一刻也没有忘记素贞，他想母亲，想家，更想素贞。第二年，就在他卖完果子准备回家的时候，儿子打来电话说：“赶紧回来，奶奶不行了”。大海心如刀绞，归心似箭呀，还好，母亲没有咽最后一口气，等着儿子。大海跪在老母亲的床前，握着娘亲的手哽噎着，一句话也说不出，母亲知道是儿子，眼角淌下了泪水：“海啊，娘对不起你，让你半辈子不如意，这几年，娘也想通了，素贞是个好女人，人活这一世不易，你的事自己决定吧，娘走了，也不管啦”。母亲走啦，没有遗憾的走了。

【八】

殡葬了母亲，大海给村子里建起了最大的图书阅览室，在外的经历让他知道，知识多么的重要，他要让家乡的父老，用更多知识来武装自己的头脑，他还创建了老年人娱乐中心。把剩余的钱全部留给了妻子，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。大海光明正大的和素贞走在了一起……